停车莫再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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首页传奇手游名盛传奇更新时间:2024-09-14

主题:钟晓阳小说三部曲分享会

时间:10月19日14:00-16:00 建投书局·上海浦江店

10月20日14:30-16:30 Page One·北京三里屯店

嘉宾:钟晓阳 作家

史航 编剧、艺评人

在写故事之前 是一个听故事的人

主持人:最近青马文化出版了钟晓阳“小说三部曲”——《停车暂借问》《哀伤纪》《遗恨》。钟晓阳女士是一位传奇的小说家。1962年出生于广州,后随父母移居香港。15岁开始写作,在香港得了很多次青年文学奖。17岁跟随母亲回到母亲的故乡东北采风,回来创作了《停车暂借问》,1982年出版,名盛文坛,被誉“不可多得的天才作家”。

这本书的奇妙之处在于,一个那么年轻的作家,之前也没有写过长篇小说,一出手就是这样一部有家国历史背景的长篇,故事发生地是距自己地理和心理距离都非常遥远的东北,日据时代的奉天(今沈阳)。

当时您是怎么想到写这样一部小说,在那么年轻的时间点?

钟晓阳:其实我在写故事之前,是一个听故事的人。我很小就跟着我妈,缠着她讲故事。她总说,过了长城就是我家,就是关外。她会讲过年是什么样子的、吃什么东西,中秋又是什么样子的。其实每次讲的细节都差不多,但就是这些点点滴滴刻在了我的脑海里。对一个小孩来说,她这样讲的话我就会觉得,为什么她老是讲,每年都会讲呢?我第一首会唱的歌就是《长城谣》,读塞外诗也会想到关外。

在我十五六岁时,有几件事情比较重要。一个是我在书展上偶然读到台湾作家朱天心的《击壤歌》。之前都没听过她的名字,不知道这位作家是谁。那时候的书展不像现在,只是在大学的一个操场,几张乒乓球台并在一起,上面放几本书就算书展。我记得是从家里出去走很久,去香港大学的山上,当时还下着微雨。看到一本书叫《击壤歌》,有个副标题“北一女三年记”,完全不知道什么意思。但是很奇怪就拿起来。先看第一行,她说:“我和卡洛刚看完东南亚的《畸恋》,出得电影院,竟是阳光郁郁,地上半湿半*已经下过一场雨了。”然后我就买下了这本书,开始疯狂地喜欢上她的文字。

之后就写信给她,写了两大张纸,把所有的事都向她倾诉。得不到回信还写信去抱怨,说你怎么不回信,你不知道我在等你回信吗?后来收到朱西甯伯伯的回信,他说天心旅行去了,回来回信给你。后来她回信给我,我又再写信给她。那时候朱天心她们在办杂志《三三集刊》,长信就陆续登在杂志上。我现在回想,在那之前我已经开始投稿,但都是写一些比较短的小说、散文。那个长信特别长,好像也是从那儿开始,我的写作力量才倾泻而出。

第二个重要的事情是,我和我妈妈回内地探亲。第一次是去广州,第二次是去东北。从小读古诗词,读的“小桥流水人家”“枯藤老树昏鸦”,就只是些印象。第一次在北海公园看到一大片活化石,我激动地跳上跳下。看见小虫子、石板街或者破房子,都大惊小怪。这些都是在香港看不到的,还有树、农田、四合院,都是新的认识。

第三个就是,我看到一个新闻,战争结束日本人撤退以后,留下了很多遗孤,新闻说好像有人想回日本去,跟自己的孩子一起。这个也触动了我,就想写一个东北女孩的恋爱。

然后就是搜集资料。我去东北之前就开始了。小时候很喜欢歇后语、俏皮话,看到就会抄下来。但是关于东北的资料很不好找,信息不够多,关于历史背景的介绍也没有,所以就一直在找。运气很好,就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图书馆,找到一本《东北史话》,一个沈阳人写的,他在1949年离开东北时写了这本书。很详细,历史、人物、民生,都写得很好。

看她的书

像看一个亲戚的照相本

主持人:史航老师作为从小在东北长大的人,看晓阳老师的小说是什么样的感受?

史航:这部小说从东北的角度看当然是挺亲切的,比如她说外面“漆老黑的”,或者说身上“怪刺挠的”,这些话对我来说都很亲切。尤其我们经常说家里“qie来了”,“qie”就是客人。我一直都不知道“qie”怎么写,我小时候的课本是拿“切割”的“切”字来写,但是她这儿用的是“亲戚”的“戚”加一个儿化音,感觉很别开生面,看了有点恍然大悟。

我想说的是,《停车暂借问》重要的不是她从妈妈那儿学来的东北的痕迹,而是就像在《停车暂借问》故事中,当男主人公林爽然跟女主人公赵宁静多年之后在香港重逢,这种重逢可能是《一代宗师》里叶问跟宫二的那种心事,也可能是《暗恋桃花源》中江滨柳和云之凡的心事,但它们都不如晓阳老师《停车暂借问》第三部《却遗枕函泪》里写得那么不堪——是把一段情的不舍生生写成不堪。这是狠辣的写法,却是非常年轻的人写的。这个反差特别意外。

我为什么说到这儿?当赵宁静终于去了林爽然家的时候,林爽然说“戚儿来了”,开个玩笑。赵宁静说:“你但愿我是?”林爽然说:“我但愿你不是。”你不是客人,你是主人,你跟我在一起。这一刻东北话变得更有用了,从容地点题了那种心酸。

《停车暂借问》这本书确实对我影响很大。我们那个时候还是非常淘气的青春年纪,那个时候读到这么一本书,感触是无法总结的。后来我读了很多书,长成这么老的人,终于可以总结一下这本书给我的震撼——它始终是娟秀的,又始终是残忍的。娟秀加残忍才形成我们说的两个字——“沧”和“桑”。沧海跟桑田,桑田的娟秀、沧海的残忍都在这里头看到了。

其实我一直好奇的是,她那么年轻写这样的书,绝不是为了写一个东北风味的故事。当时很多作家,像台湾作家司马中原、朱西甯也写东北的故事。我特别想知道,20岁的钟晓阳什么样子?后来在汪曾祺的家书中看到过一点点钟晓阳,不爱说话的、会体贴地给别人一点消炎药的钟晓阳。

我之前经常做活动,尤其是在书店做活动,但今天这可能是我这个秋季最紧张的下午。之前编辑转述说,晓阳老师说她也很紧张。我当时就说,您转告她,她的紧张是给这个世界的礼物。为什么这么说?她的紧张,她的不外向,她的这些点滴在心,可能才铸就文字的精密度,或者一张照片的像素,她的文字中才会有那样的东西。

晓阳老师书里面的那些人,我好像没有哪个会特别厌倦和反感。虽然我们看到后面的书,尤其到《遗恨》的时候,有些人做出很过分的事情,但我觉得晓阳都是写得这个人像植物而不像动物。动物你看到长大的它不知道它小时候什么样,但是植物就是小的大的连在一起,一根葱、一棵树、一朵花,顺着看就知道小时候怎么样。所以写成年再怎么讨厌,你想起从前的样子,相对都会心软一点。

《停车暂借问》里的东北人,我也没有一个会反感,也没有对谁会特别失望。我觉得归根到底,他们像我小时候在自己家里或者是叔叔、姥爷家里的镜框上看到的东北孩子的样子,那个硬硬的、胖乎乎的、憨憨的样子。就觉得她写的是那些人,本是同根生。所以看她的书,又像是看一个文学世界的小说,又像是看一个名人的或者亲戚的照相本,有这样的感觉。

“长长到底赶不上”

像歌词一样准确

钟晓阳:20岁的我什么样?我小时候很活泼的,初中的时候还挺活跃的。学吉他,学吹笛子,还跟同学组乐团、演话剧,那时候流行美国民谣。自己想起来也会说,自己有过那样的时期。可是到了高中开始投稿,就钻到小说里面、书里面,好像不愿意再做那样的事情。每天中午吃饭我就一个人,挑一棵树,在树下吃饭、看书,也一个人去图书馆看书。就这么开始,人家觉得我不爱交朋友,把我当“问题学生”。其实不过就是因为想多点时间看书,并不是不喜欢跟人家交往。慢慢就特别想待在那个世界里,文字就是这样吸引你,就是这样的关系。

史航:听晓阳说到她初中的那些事情,想到一个成语叫“相见恨晚”。如果是她很小的时候,前来对比一定是特别大的区别。这种想象很有意思,大家说这一切的时候,就好像说贾宝玉小时候的营生。但这个反差可以放到文学里的东西就特别多。

《遗恨》里有一句话我特别喜欢——“适度的悲观比什么都有用”。就是遇见不如意的事情,适度的悲观,可能还有一点预先的悲观,比什么都有用。我看她的书会慢慢洇染一点她的悲观,好像你在江南的屋子里读书,发现手里的书卷有点潮气,纸张有点受潮的感觉,你的心也沾一点这个潮气,很特别。

我特别期待她的其他作品、她的中短篇也能在内地出版。当中有一本影响特别大的书叫《流年》,中间有一句话,我后来自己当老师给学生讲课,经常举这个例子。一个女孩子喜欢一个她认识的、比她岁数大一点的像哥哥一样的男孩子,她用什么样的叙述呢?“他少年她童年,他青年她少年,长长到底赶不上。”这句话我一辈子忘不掉。我童年,他少年;我好不容易到了少年,他又去了青年。好像是我追着他,我从长春追着他去汉口,他从汉口去了深圳,我到深圳他又去了青岛这种感觉。人生没有顾得上自己过日子,我就追他,长啊长,我拼了命这一辈子就干这一件事,到底赶不上。这个“长长到底赶不上”,像歌词一样准确。

后来也有一句话是那女孩子说的:“每一个人都应该学习写一些永远不会有回信的信。”这些话现在听起来像是明信片上的话,但是经过那个故事中间的四两拨千斤,是很让人难过的话。我觉得好的作家写东西,跟读者的关系有点像点穴。我这么戳你肩膀一下,你不会多疼,但是戳中穴位会非常难受。就这么一个手势,别的作者写了半天,戳的只是肩膀,而她戳的是穴位,就这个感觉。

她的书里面,让人脆弱或者坚强的东西特别强烈。她在另外一本书《哀伤纪》里说过一句话:“二十年没有多长,不够我们脱胎换骨,只够我们世故些、困顿些、幻灭些。”我自己也是这样,作为晓阳的读者也有二十多年了,变成这样面对自己的偶像,虽然我们变成很中年的样子,但是见到她那一刻,就像贾宝玉想起小时候*营生、当初被点中的穴位、自己抄在笔记本的话,我觉得都特别好。

张爱玲的回信

拿出来也是讲讲我的心情

主持人:新版《停车暂借问》前面附有一封张爱玲的信,是晓阳老师收到的张爱玲的回信。“动人的爱情故事实在少,难怪《停车暂借问》这样轰动。”张爱玲这句话即出自这封信。她们同在美国期间,有过通信。很多人也把晓阳老师誉为“张爱玲的传人”。请晓阳老师回忆一下跟张爱玲的一些温柔联系。

钟晓阳:是大概初中的时候,我在一个位于二楼的小书店第一次读到张爱玲。当时不知道这个作家是谁,甚至不知道是女作家。它也不是摆在外面、新到、畅销的书,就是随手拿起的一本,皇冠出的《张爱玲短篇小说集》。相信大家如果看张爱玲应该都熟悉那本书的序,她说:“等我的书出版了,我要走到每一个报摊上去看看,我要我最喜欢的蓝绿的封面给报摊子上开一扇夜蓝的小窗户,人们可以在窗口看月亮,看热闹。”

第一篇是《留情》,头几句是:“他们家十一月里就生了火。小小的一个火盆,雪白的灰里窝着红炭。炭起初是树木,后来死了,现在,身子里通过红隐隐的火,又活过来。”我没有看过这种文字,包括以前读的古典小说都没有。当时我就把张爱玲所有的书都带回家了,这是第一次被震动。

有一次,也是一个写作的大哥哥问我最喜欢的作家是谁,我就说张爱玲。他说你这么小怎么就喜欢张爱玲,我还很奇怪为什么年纪小就不能喜欢她。后来才知道,原来她写东西比较冷酷、犀利,比较世故,别人说的是这样。可是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,我觉得不是这种感觉。

那封信其实是出版《停车暂借问》的时候寄的。当时我是大学一年级的学生,在宿舍打开台湾寄过来的书,感觉很奇怪,也不想再看,就放在角落。天心叫我寄一本给张爱玲,我听了她的话。虽然我很喜欢很好奇她的事情,但是也听别人说她,看过很多她的文章,对我来说她是另外一个银河系的。从来也没有想过得到她的回信。

我不记得是怎么收到信的,当时已经离开了宿舍,住在一条小街上的房子里。我不会自己开信箱,应该是房东收了交给我的。我从来不会用剪刀剪开信,都是一把撕烂,但收到那封信后,我很小心地剪开,怕把信剪坏了。那个信纸非常薄,每次打开都会发出一种很细的声音,所以我都是非常小心的、战战兢兢的。每次看,似乎都能够感受到她回信时是什么样的心情。对她来说可能不是很容易的事,她要去邮局。那段时期好像她状态还可以。我特别感激的是,她愿意抽时间去回这个信,而且还要写信给《联合文学》的编辑问地址。这个跟我读她的作品感受到的是一致的。

2008年再版《停车暂借问》的时候,我写了一篇《车痕遗事》,写我妈妈和我外婆的事,附在书后。这次再版,我觉得如果能给读者带来一些新的什么,那就是这个信件了。也是时候了,这么多年我也考虑过一辈子不要拿出来,可是这样有什么意义呢?也没什么意义。拿出来也是跟大家讲讲我的心情。

少年时一切伤痛可以修复

中年时伤痛就是结局

主持人:《哀伤纪》由两篇小说组成,1986年的《哀歌》和2014年的《哀伤书》。为什么停了很长一段时间以后,在《哀歌》的基础上又写了《哀伤书》?

钟晓阳:《哀伤书》是《哀歌》的一个延续。我觉得“哀”是一个私产的感觉,特别是到了这个年纪。《哀伤书》写的是中年人,看什么事物都很容易伤感。年轻的时候是多愁善感,但是到这个年纪,那感觉真的没有办法说,那种痛更强烈,有时候又更淡,说不清楚。人到中年,感受太多了,《哀伤书》想讲的是这个。

史航:可能我们年轻的时候遇到的悲伤,就像你的手机或者是扇子掉地上了,扇子可能摔不坏,手机可能就摔坏了,摔坏了得修或者重买,也就如此而已。但到中年的时候,是杯子掉地上了,连杯子里的水也洒地上了。杯子得捡起来,但水捡不起来。少年时候的一切伤痛可以修复,中年时候的伤痛就是结局,无可修复。

从《停车暂借问》到《哀伤纪》,都是写情。《停车暂借问》有几个地方印象特别深,比如爽然从杭州回来送给宁静一盒龙井茶,宁静说:“怎么是吃的呢?吃了岂不没了。”越是少年越斤斤计较于什么能亘古留存。还有一处是爽然去看她的时候,宁静担心一件事情,窗户结着霜,这两天我老在窗户上写他的名字,天还是挺冷的没有化,名字就还在这儿,像一个罪证一样,就想:他是不是看到了?恐怕是看到了。这是东北才有的感觉。我特别地感恩戴德,因为是在东北的情境中写出这样的悲伤。以往我们看到的都是来自江南的悲伤,东北关外的恋歌能有这样的笔触,一笔一画的难过,是挺重要的。

包括写中年再相见的时候,到底两个人有没有感情?书里就是写两个人走路的时候,爽然用力搂着宁静,“恨不得把她嵌在自己身体里才好”。就像晓阳本身是一个女低音说话声音很低一样,她的作品中很少有感叹号,哪怕人物的对白中间,除了特例,什么样的情境也不用感叹号,也没有省略号。她的句号有时候就是感叹号,就是省略号。你来感受她画句号的这一刻是真的接受这一切了,还是欲言又止。替剧中的人物不甘心,但是也就这样了,她作为作者又帮不了笔下的人,或者帮不了笔下的人也就是帮不了从前的自己。我不会像读者一样问你从前的婚姻观、爱情观,我觉得你在作品中的一切一定留下你的指纹,我们去验看,总是能找到痕迹的。

她把痛苦写得很美

那图案漂亮的却是伤口

史航:顺便说一下,无论是《停车暂借问》还是《哀伤纪》,一直到《遗恨》,我好像都是对你写的配角感兴趣多一点。因为主角太悲伤了,他所有的一切,你都要他陷在那里,就像粘在蜘蛛网上的蜻蜓一样,跑不开了。你自己更偏爱作品里面的什么人物?都喜欢?

钟晓阳:写的时候是在意每个角色,爽然我蛮喜欢的。

史航:但你一样写到第三部,写到最后一定要让人看到他的“脱胎换骨”。这个脱胎换骨不是我们常用的褒义词,而是人到最后绷不住的原形毕露,就像白骨精最后非要成白骨。

读《遗恨》也是一个强烈的感觉。比如里面有一段话,应该是宝钻说的。一平问前面经历的事情对她有什么样的影响,她说“也没什么,只是更希望快点长大”。这其实是特别难过的一件事情,一个人想长大不是雀跃的,像期待明天放暑假那种。她就是觉得这一切太难熬了,也许换一个样子会好一些,我要长大。这里面有苦痛的东西。

我记得黄景岳去世之后她有一段描述:“前一晚的月牙犹在,在初蓝的天际像个淡淡的指甲印。却是少一个人看见它了。”这种苦痛好像是人在某些痛苦的时候,会在哪儿留下一个指甲印,在书上掐一个印、划一个道道,但是过后很容易看不到,消失了。她字里行间的痛苦,就是指甲印式的东西。

但很多时候她把痛苦写得很美。比如《停车暂借问》里说到雨伞,“伞的作用,只是让他们分清哪些是泪,哪些是雨”。像余光中的诗一样。但是你到那儿去又发现,虽然图案很漂亮,但是它是伤口。《停车暂借问》里面的伤口出于感情,而很少出于利益,即使到第三部《却遗枕函泪》的时候。

但是《遗恨》的伤口好多是利益相关。我不知道晓阳为什么最后要写这样一个东西,我觉得好像是写了很多的词但是很少写诗的李清照,最后写了一首“生当作人杰,死亦为鬼雄。至今思项羽,不肯过江东”。这是什么时候写的?是她老公赵明诚守城贪生,作为一个懦夫胆小鬼被追究的时候写的,她丈夫看了诗不久就去世了。这个时候这个女人很不给人留情的,很决绝地写了这样一首诗,像一种清算。晓阳以前写的很多东西,像是一种指甲划下的痛苦,而这一刻不是指甲印,是要拔掉一个指甲,真的很疼。

整理/雨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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