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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他终是如愿以偿,登上了那俯瞰众生的帝王宝座。
可纵若这天下是他的天下,他却觉得,他拥有的不过一副疲惫的驱壳。
““皇后寝宫着火了”。当消息传来,他失去了理智,看着燃烧的大火,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。可他终究还是一个人活着了,活到今天,想要的都得到了,最后的最后,却只想要她。
“皇后寝宫着火了”皇上听闻后,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。
1
八岁那年,皇寺的方丈一见到我就恍了神,撇下了常年挂在嘴角的弧度。
“舜华公主本是极为富贵的命格,奈何难逃情之一字,此生将会有一大劫……切忌用情过深。”
可五年后,我在忘忧楼抬头望见那抹熟悉身影时,早已将那方丈所赐的忠告忘得没了底。
我在顶层的一间雅室里寻到慕胥离,歌姬坐在他对面纤手弄琵琶,细腻的唱腔像要唱进人的心坎里。
他正举杯欲饮,听见动静一抬眼皮:“你来了。”
神情淡淡,看不出心思。
这是他对我的一贯做派,我不甚在意地坐到他旁边,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喝下:“怎么样,还是找到你了吧。”
慕胥离轻轻摇着杯中酒,狭长的眼尾向上一翘,姿态慵懒,语气嘲讽:“公主都能追到风月场所里来,着实不易。”
自四年前见到慕胥离后,我便开始粘着他,每天不与他见上几面就浑身难受。
他被我缠得烦了,便想方设法地要摆脱掉我。可感情哪里是抹得掉放得下的,我秉着百折不挠的精神紧紧地跟着他,仿佛他就是我生命里的狂风骤雨,明知会带来不适甚至是病痛,还是情不自禁地想要扑入雨中。
这样想着,我不禁又喝了几杯。慕胥离见我没个计较地饮酒,皱起了好看的眉头,“你这般豪饮,可有失身份。”
声音清冷,像极了这杯中之物,让人沉醉。
酒劲开始上头了,我指着慕胥离,歪头笑起,“怎的你喝了一点事没有?难不成你的跟我的不一样?”
我毫无身为金枝玉叶的矜持端庄,说话间已经到他面前拿起他的酒杯,就着里面的残酒饮尽。放下酒杯时毫无意外地看到了慕胥离那张冷成冰块的脸。
“怎么,就一杯酒而已你就这幅表情啦?”我本欲拍他的肩以作安慰,谁知脚步一个踉跄,手在落下时错了方向,拍在了他的脸上。
“啪”的一声脆响,满室寂静。
我睁着眼睛,呆呆地望着他,他的脸不似一般男子般粗糙,也不如女子般光滑细腻,凉凉的,与他的脾性相近,像是浸过清泉的玉石一样,触感甚好。
我傻乎乎地乐呵起来,“阿离阿离,你是不是天上的仙君下凡,特地派来要给我做夫君的?”
世人皆知,陛下最为疼爱的舜华公主早已过婚龄,可驸马人选却迟迟未有下落。
其实他们只是不知道,我早在第一眼看到慕胥离时,就在心里认定了他是我此生的夫君,然而慕胥离本人却极其不愿意,不然他怎会在我这吐露的真心面前,陡然变脸。
他的眸子里有些怒气,毫不留情地将我拂开,见我一个不稳跌在地上也没有一丝不忍,只是居高临下地望着我,嘴角弯着一抹冷傲。
“阿离,疼。”我厚着脸皮地不当回事,趁醉酒,有些委屈地回视着他。
却见他微眯起眼,表情变得有些狰狞。
他连名带姓地叫我:“南舜华,我不是什么仙君,我是会让你痛不欲生的魔头。”
末了他又扯出笑容,弯下腰往我面前凑近了些道:“你再这样纠缠不休,可别怪我不顾及你的身份,对你不客气。”
木窗突然被一阵大风刮得合上,响声震得我猛然一抖,待我回过神时慕胥离已经推门走了,我望着他消失的方向,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蓦地空了。
2
那天过去后不久,父皇派慕胥离去冀州赈灾。
他虽是异姓军候慕严之子,但实为牵制慕严的工具,身份尴尬,此次冀州赈灾亦是苦差,于是后来才得知消息的我连夜觐见了父皇,为他求情。
父皇一般见了我定是笑容满面的,这次却对我严肃起来。
父皇苦口婆心地劝我:“华儿,放弃慕胥离吧。四年了,他若对你有丁点意思便也不会有现今的局面,父皇不想你再这样自取其辱,不想看到你再受到任何伤害。”
我呼吸陡然一紧,想起那次我在忘忧楼喝醉酒,慕胥离出门时并未合门的事。
因我是偷着出宫的,身边并未带人,所以当来楼里风流的公子哥看到房里的我时,还以为我是楼中女子,立即过来要将我抬到床上去。
我从酒意里猛然惊醒,以前我溜出宫时,都紧跟着慕胥离倒也没遇到过危险,怎会料到有今天。
我不停地喊着慕胥离的名字,平生第一次感到真真切切的恐惧,可直到那人将我牢牢捆住,我丝毫动弹不得时才明白,慕胥离是不会回来了。
所幸暗卫及时找了过来,这才没酿成大错。
醒来后我仍心有余悸,却还是嘱咐暗卫不准将事情告诉父皇,可哪里又瞒得住,我看着父皇眉眼间隐隐的怒火,一个念头忽然闪过。
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,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,“父皇可是打算,在去冀州的路上做些手脚,除掉我的阿离?”
我虽没有慕胥离那般聪慧,但自小长在皇宫里,还是见惯了不少狠辣手段,更是了解我的父皇。
父皇望了我一眼,旋即叹了口气,“是,朕已经给了他们慕家很多机会了,可慕胥离非但不识好歹,还差点害了你……此人断不能再留。”
呼吸猛然一滞,我知道此刻劝说父皇已然无用,便立即提起繁琐的宫装想要跑出宫通知慕胥离,可父皇叫住我——
“晚了,朕给他的口谕是于三日前启程,此时怕是已经出事了。”
一瞬间,心如刀绞,我连忙扶住门柱。尽管我早就知道,父皇一直对慕胥离不喜。
慕家势力庞大,功高盖主,父皇以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没有对慕胥离太多刁难,我一直跟着他亦是为了防止有人对他下手,但老天偏生没让我如愿,最终一心想保护他的我却成了他的催命符。
3
我初遇慕胥离的时候,尚不知他的身份。
彼时我在宫外游玩,正看发饰看得起劲,却听外面一阵吵闹。
随即有人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扯着我转了过去,那人面容出尘白净,眼若寒星,一双眸子凝着人的时候叫人倏忽沉静了下来,好像山河悠悠,只望得见他一人。
便服打扮的侍卫立即围了上来,少年正欲有所动作,我便叫他们都退下了。
少年放开了我,淡淡启唇:“你是他们的主子?”
我点点头,就见他的眉头皱了起来。
他朝外面招了招手,一个穿着水绿色衣裳的姑娘钻在了他后面,一双眼滴溜溜地瞧着我。
他说:“即使这位姑娘有错在先,冒犯了小姐,但小姐也不该这样欺辱于她。”
我想起来了,那姑娘是大街上卖身为奴的,见我穿着贵气就哭着喊着要我收她回府,我是个实性子最见不得那套哭哭啼啼的模样,就让手下去打发了她,谁知她竟然跟到了这里,还把路人引了过来。
至于什么欺辱不欺辱的,我扫了一眼随身侍卫,他们个个都是懂事的,实在不可能会对一个弱女子下什么重手。
“公子这当中肯定有误会……”
“人我带走了,哪怕小姐身份再贵重,不管什么理由,都不该这样仗势欺人。”
他不耐烦地打断了我,而后拉着已然哭得梨花带雨的绿衣姑娘走了。我看着他挺拔的背影,竟不自觉想起他那双清冷的眼。
我问婢女可识得那少年,倒是店铺掌柜的回的我。
“那人听口音,有点不像京中人。”
后来我坐在王鹤楼上用膳时,又看到了他。
偏僻的小巷子里,绿衣姑娘坐在台阶上,他蹲在下面给她的伤腿上药。
我看不清他的神情,但那抹侧脸就如画师绘出一般精致,他的动作虽看上去不怎么熟练,但很是轻柔小心,认真的样子竟让我生出几分杂念。
即便是生为皇族贵胄,我也未得人如此真诚的对待,更何况这人是对陌生人如此,还生得无双容貌。我让人查出他的身份,两日后有人来报,我便知了他的一切。
那日晚宴,我一身盛装坐在席位上,看着身为侯爷之子的他一身素衣缓缓踏入大殿,只觉瞬间万籁俱寂,月光似被他揉碎了化在眉眼间,他一抬头,我便觉心潮澎湃。
自此,慕胥离三字于我来说,就再也逃不开了。
4
当我不顾父皇反对逃出宫门的一刹那,就有人报来了慕小侯爷的死讯。
我忙让人拦住送信之人,心急火燎地问着小侯爷的停尸之地,我不信他已经离开人世。
父皇身边的大太监方公公追出来,求我回宫,我却依然驾马东去。
原来要失去一个人的感觉这么痛,我已经全无理智,一心牵挂的都是那个走之前还口口声声威胁着我,让我不要缠着他的人。
什么皇朝,什么父皇,我统统都已忘却。
慕胥离被放在一口冰棺里,周围跪了一圈人,零零碎碎说着他的死因。什么慕小侯爷舍身为民,竟因救人而遇险,生生地被火烧得面目全非。
我没有勇气打开冰棺,屏退所有人后,我枯坐在地上,痴痴地望了一晚上的夜空,直到晕死过去。
那是我第二次看到绿乔,当年慕胥离从我手下带走的那位姑娘。
她还是喜欢穿水绿色的衣裙,只是如今出落得极为标致,衣着打扮也和官家小姐无甚区别。她泪眼婆娑地看着我,面上说着安慰的话,手上却偷偷地在我掌心里比划着什么。
待她写到第三遍的时候,我整个人就像是活了过来,也不觉得绿乔有些碍眼了。
因为她写着:等他联络。
慕胥离没死,他还活着。也是那一次我才清清楚楚地明白,在我心里,已经没有什么能比得上慕胥离这个人了。
皇寺的方丈说得对,情之一字,于我难渡。
5
之后的两天我都躺在床上郁郁寡欢,但凡说着要将慕胥离的棺材抬回京城的,都被我狠狠驳回了。
我做样子做到第三天的时候,去了灵堂,拿着一壶佳酿对着慕胥离的牌位自饮,一副万分悲戚的样子。
“阿离,你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……”
“阿离,我是不是错了,要是我不去招惹你,或许你还能继续做你的闲散公子哥。”
事到如今,我还在自责,怨自己加深了父皇对他的憎恶。
我不管不顾地追求于他却屡屡受挫,让整个皇室都跟着蒙了羞,父皇岂能容他。
醉意上头的时候我冲出了灵堂,喝退了所有跟上来的人,然后在夜色下撞入了一个怀抱,接着就没了意识。
醒来的一刻,我并未看到那个让我牵肠挂肚的人。可我昏睡前明明嗅到了那人身上的雪松香气。
绿乔推门而入,我焦急问道:“阿离人呢,他在哪?”
绿乔神色有些不自然,她告诉我为了带我过来他们伪装成了刺客,慕胥离受了点伤还在休息。
我悄悄找过去的时候,果然看到了朝思暮想的慕胥离。
此刻他正背对着我半褪衣裳给伤口上药,许是痛感太强,他竟没发现我的靠近。
每一步,我都在压抑涌上喉头的酸涩,我既万分渴盼见他,却又在这咫尺间感到忐忑,正在我擦拭眼眶的时候,慕胥离仿佛觉察到了,转了过来。
那是他第一次那么平和地看着我——
眉头因为忍耐疼痛而轻轻皱着,一双眼里仿佛装了平静的池水,明明没有任何波动,却让人联想到月夜清波,惬意自在的场景。
那一刻我整个人都沉静了下来,之前百般想法都付诸东流,只是很自然地上去拿过药瓶,柔声开口:“我帮你吧。”
伤在腰腹,完全不需要人帮忙,但慕胥离难得地点了点头,没有半点以前那般的针锋相对。
我小心翼翼地给他擦着药,“阿离,对不起,这次出行是我父……”
是他打断了我,我看着他搁在我唇间的指,整个人像是石化了一样。
慕胥离稍稍低了头,“我知道,你不用解释,这本来也是我咎由自取。”
我诧异地抬起头,却瞥见他有些泛红的眼。他像是在思考着什么,嘴里呢喃着:“父皇早就告诫过我,要低调行事,要好好待你,莫要驳了你面子让你难堪,可我一点都没做到,还差点害了你。”
“公主,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呢?”
慕胥离低低的声音像羽毛一样拂在了我心头,让我觉得浑身酥麻。虽然我经常厚着脸皮粘着他,但实际上我只是个纸糊的怂包,招架不住他这样反常的温柔。
我干笑着:“没事没事,你有我呢,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让你受到一点危险,但是……你能不能以后都对我好点?”
“只要一点点就好了。”我舔了舔有些发*唇,补充道。
慕胥离没说话,我小心翼翼地扭过头想瞧他的反应,却见他目不转睛地瞅着我,眸色深深的,像要把人吸进去一般。
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,慕胥离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的时候,我脑子里一团浆糊,直到呼吸不过来了他才放开我,眼睛红红的,“对不起,我糊涂了。”
我却听不进任何话,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的唇,然后这次换我向他贴近。
他将我抱紧。
6
我像是做了一场梦。
梦里我最爱的小侯爷温柔待我,我在一片月光中浮沉着,睁眼就看到他眸中温柔的夜色。
然后,天亮了。
我醒来时愣了一愣,手还没来得及摸向旁边,就听到有人在外面唤我,嚷嚷着非要进来。我慌得低头一看,果然。
“我来帮你更衣吧。”
帘账被人掀起,慕胥离拿着衣裙站在床边,静静地看着我。
“嗯……”我低下头闷闷道,恨不得把自己裹成粽子躲起来,可门外的人催得紧,非说要见到活蹦乱跳的我才能安心。
我听出了方公公的声音,他是父皇的耳目,必须谨慎对付。
然而此刻看着慕胥离笨拙地帮我穿衣,我还是情不自禁地羞红了脸。
我正暗暗揣测着他对我是何心意,就听他低低地说:“许是昨晚我喝了些酒,醉了。所以,失礼了。”
我抬起头来,一下子止不住地想问,我们之间那些事难道用“失礼了”就可以掩盖过去?但看着他低垂着眉眼帮我系腰带,一副难得恭顺的模样,我顿时把想问的话咽了下去,只是埋怨他,“受伤了还喝酒。”
慕胥离的动作顿了下,而后弯出一抹弧度,“借酒浇愁吧。”然后又望着我道:“公主,胥离虽然平日里荒唐了些,但是该负的责任是不会躲的。”
他的脸上出现了我从未见到过的真挚,我忽然想起昨夜迷迷糊糊的时候,他在我耳边断断续续地说了好几句话,其中就提到了他的身不由己。
想必他愁的,就是那些了吧。
我正要回他,方公公就破门而入,我还没穿上外衣,慕胥离立即挡住我,方公公看到慕胥离,很是愣了一下。
慕胥离在他和父皇眼中已经死了,此刻他非但没死,还和我孤男寡女同处一室,方公公气得跺了跺脚,懊恼不已地退下了。
其实这一切都是我们计划好了的。
慕胥离在被父皇派去的人袭击后,佯装被害,让人传出假死的消息。我知道真相后,为了保护他,演戏以瞒过父皇的耳目,否则父皇还会让人加害于他。至于装刺客将我掳走,不过是他下的另一步棋。
慕小侯爷福大命大非但没有死,还救了被刺客绑走的公主,这样一来父皇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动他。
只是这计划实施过程中有了偏差。
比如,我和慕小侯爷不小心生米煮成了熟饭。
比如,很多人都看到了我和他共处一屋。
反正我们还没回京,各种版本的爱情故事就已经传得人尽皆知,甚至都惊动了慕胥离的爹爹,让慕候从封地跑到了京城,向父皇提亲。
7
近来,我过得很是如意。
先是父皇答应了我不再对慕胥离下黑手,再是父皇答应了我和慕胥离的婚事。
这其中除了父皇知道我和慕胥离有了夫妻之实迫于无奈之外,还有我和慕候苦口相求的功劳。听说慕候为了能让我做儿媳,不惜交出兵权好让父皇打消顾忌。为此我很是愧疚了一阵,都不敢见慕胥离。
成亲那天,我依然很是忐忑。
自从定下婚事后,我和慕胥离便依照礼制未曾见面,期间他只给我写过一封信,字不多,也没有浓情蜜意,但这样的态度才是他该有的,我将那信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多遍,就连新婚之夜等他的时候也在看。
但我没有等到他。
敲门声响起的时候,我兴奋得差点揭开了喜帕,来人却是绿乔。
“公主殿下,城外有人起兵造反,驸马他来不了了……”
我一把揪起盖头,扔在了地上。
叛乱的,正是接手慕家军的陈将军。
他和邻国勾结,将整个京城围得水泄不通,而最近的援军也被邻国军队控制住了,我父皇一手创下的基业,此刻岌岌可危,而身为这个国家唯一的公主的我,却无能为力。
婢女过来安抚我,嘴里絮絮叨叨说着:“要是当初老侯爷没有交出兵权就好了,现在便不会让那贼人钻了空子,这新婚夜也就……”
对啊,此时距离兵权交接也不过去了月余,怎么就那么巧,在今天造反了呢?
而且这般急忙起兵,若不是预谋良久,根本不可能准备得如此周全。
我脑子里一团乱,思绪间撞上了绿乔的目光,她很平静地看着我,眼里丝毫没有忧虑和惧色。
那不是一个奴婢该有的眼神。
我让她退下了,然后问屋里的老嬷嬷她是什么身份,嬷嬷面露难色,在我逼问下才说出了口。
原来,绿乔是慕胥离的通房,慕小侯爷又很稀奇她,从来都是拿她当千金小姐来养的。
嬷嬷还说,她是见过那位造反的陈将军的,那时她还在封地,陈将军也还只是个小兵卒,却和慕候私交甚密,嬷嬷说她万万没想到陈将军如今会有叛国之举……
我彻底懂了。
或许,这场婚事,乃至我和慕胥离的点点滴滴,都是一个骗局。
他根本就不在意我,也没想过对我负责和我过日子,他爱的是绿乔,那个在我们初遇时,就躲在他身后的女子。
我早该知道的——当年我对他一见倾心,他又何尝不能对绿乔一见钟情;我因他对陌生女子的温柔而沦陷,他也对人倾心相许。
慕候表面上交出兵权是在自断羽翼,实则陈将军才是那颗最为关键的棋子。我和他的这一场孽缘,只是被他当成窃国的最佳武器。
父皇只我一个子嗣,我又是一介女流,若是今夜父皇遇难,作为驸马前去救驾的慕胥离临危受命,便可轻轻松松得了这皇位。所有人都只会说慕家父子平叛乱,挽救国家于危难之中,根本没有人想得到这一切都只是他父子二人的阴谋。
我冲出侯府时绿乔就候在巷子口,她给了我一队人马,笑得傲气,“公主还是聪慧的,既然如此,绿乔便送你一程,让你去见见你那可怜的父皇。”
那一刻,我第一次对人动了*心。
他答应娶我,大婚之夜却夺了父皇的皇位,我要他后悔一生。
8
但我再不是那个能呼风唤雨的金枝玉叶了。
慕胥离还是赢了。
我在赶路途中被迷晕,醒来后叛乱已经被平定,屋子里跪了一圈的人恭贺我即将成为皇后。
我颤抖着问父皇何在,婢女答我:“太上皇一切安好,只是说想搬去行宫住,这会已经启程了。”
我立刻去了行宫。
父皇确实一切安好,只是不再见我了。
我在他房外跪了整整两天,上一次这样下跪,还是求他放过慕胥离父子。
如今倒是讽刺得紧。
后来由于体力不支我晕过去了,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,就看到了一身明黄龙袍的慕胥离。
他真的生得样样都好,身材容貌都是绝佳。纵使他是窃取我国江山的贼人,但我此刻却依然无法恨他入骨,我只是讨厌我自己——极度地厌恶。
慕胥离转身看见了我,他张了张口,似是想说些什么,却被我打断。
“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策划这一切的?”
我眯了眯眼,一瞬不瞬地盯着他,昏黄的灯光映在他脸上,还是照不清他眼里的云雾缭绕。自我认识他起他就是这般,怪我太傻,竟直愣愣地栽进那团迷雾中,还为之疯狂了这么久,不知悔改。
慕胥离如今也懒得糊弄我,他答:“从你说喜欢我的那一刻起。”
虽然预感到答案会是这样,但听他亲口说出,我心里还是痛苦万分。
我把我这辈子最珍贵的心意给他,于他来说,却不过是一个能够加以利用的良机。
“那你对我,对我南家,可曾动过一丝恻隐之心?”
我强自撑起身子,光着一双脚向他走近,我知道这不过是在自取其辱,但我还想放纵这最后一次。
我这颗因他而鲜活的心,也将由他来一寸寸地剖开。
慕胥离不自觉地蹙了蹙眉头,冷淡疏离的面具里露出了一丝怜悯,像是在感叹我竟痴傻至此。到这般田地了,居然还能向仇人问那么愚蠢的问题。
他捧着我的脸,语气里少了几分生硬,“动过,因为我这一生怕是只遇得见一个你了。”
可很快他的脸色又变了,他重重地掐住我的脸:“但我还是更讨厌你,你们南家的每一个人,我都讨厌。”
他说:“南舜华,你知不知道你从出生起享受的富贵荣华,是建立在多少血肉枯骨上的?你知不知道,你每一次靠近我,都让我觉得很恶心?”
他眼里灼灼的恨意像熊熊烈火,快要将我烧化。我双手使劲扳着他掐住我的手,但实在难以撼动,情急之下我掏出事先藏在腰带里的簪子,拼尽全力地向他刺去。
因着视觉盲区,我很轻易地扎在了他的腰上,慕胥离却没有什么反应,他只是忽然笑开,伸手覆在我染了血的手上,用力拔出了簪子。
“你是不是很想对着这里刺下去?”他举着我的簪子对准心口,眼里黑茫茫的,像是要将人吸进去一般。
我在他的压迫下挣脱不得,便抬起头恨恨地看着他,“对,慕胥离,我想你死,你和你的父亲,都不该活在这个世上。”
是了,我到现在才明白慕胥离和慕候的真实身份。慕家和慕容家,仅仅一字之差,却是千里万里的距离。
当年父皇灭掉前朝建立了南朝后,前朝皇室慕容家的人皆被送往了极北之地,算是留了他们性命。
可当时的一善之念,终究是毁了现在。当年逃跑的小皇子,而今改头换面,带着他的儿子前来复仇。
不过天道轮回罢了。
慕胥离抓着我的手往前一送,利器刺破他胸膛时我突然颤抖了起来,头顶上传来他的笑声——
“我给你一次机会报仇,来吧,狠狠刺进去,亲手除掉利用你欺骗你的人,除掉你腹中孩子的父皇。”
9
他的声音第一次那么温柔,像风一样刮在我的耳边,可最后那几个字就像一记霹雳打在了我身上。
像是为了证明一般,强烈的呕吐感顿时涌了上来,我猛地推开慕胥离,身体猛地一晃,像枯叶一样可怜又可悲地蜷在地上,一顿剧烈的干呕。(作品名:《皇后对不起》,作者:饵汐。来自:每天读点故事APP,禁止转载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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